富达ZERO总市场指数基金

富达ZERO总市场指数基金（Fidelity ZERO Total Market Index Fund），基金代码为FZROX，是美国知名资产管理公司富达投资（Fidelity Investments）于2018年推出的一款革命性的共同基金。它的核心特点，也是其名“ZERO”的由来，在于其零管理费率，即费用比率（Expense Ratio）为0.00%。这意味着投资者持有该基金，无需向基金公司支付任何管理费用。FZROX旨在追踪一个代表美国整体股市表现的自建指数——富达美国总市场指数（Fidelity U.S. Total Investable Market Index），通过一个投资组合，让投资者能够以极低的成本（理论上为零）广泛地投资于数千家美国上市公司，覆盖从巨型企业到微型企业的广阔市场，是被动投资和成本控制理念的极致体现。

在投资的世界里，成本是影响长期回报的“隐形杀手”。正如指数基金教父约翰·博格尔（John Bogle）所言：“在投资中，你得到的是你没有付出的那部分。”长期以来，投资者为了让专业人士管理自己的资金，需要支付一定比例的管理费。即便是成本低廉的指数基金，通常也会收取0.03%到0.15%不等的年费。 FZROX的横空出世，彻底颠覆了这一传统。它如同一位宣布“本店所有商品免费”的商家，立刻在投资界引起了巨大轰动。

“零费率”并非凭空而来，而是基金行业“价格战”愈演愈烈的必然产物。数十年来，以先锋集团（Vanguard）为首的低成本指数基金提供商，持续通过降低费率来吸引投资者，迫使贝莱德（BlackRock）旗下的iShares、道富（State Street）等行业巨头纷纷跟进。当行业平均费率已经降至极低水平时，富达投资选择了一种“降维打击”的策略——直接将费率降至零。 这听起来是不是好得有点不真实？富达毕竟是一家商业公司，不是慈善机构。那么，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富达的策略可以被理解为一种经典的“亏损领导者”（Loss Leader）模式。就像超市用特价鸡蛋吸引顾客进店，希望他们顺便购买其他高利润商品一样，富达通过FZROX这款零费率的“明星产品”，旨在实现以下几个战略目标：

• 吸引新客户： “零费率”是一个极具吸引力的营销口号，能够迅速捕获大量对成本敏感的投资者，尤其是年轻一代和投资新手，将他们吸引到富达的平台上来。
• 增强客户粘性： 一旦客户在富达开设了经纪账户并购买了FZROX，他们更有可能使用富达的其他服务，例如现金管理、财务规划、收费投顾服务，或是购买富达旗下其他有更高利润率的主动管理型基金。
• 交叉销售： 富达拥有庞大的金融产品超市。当客户的资金停留在富达的账户体系内时，富达可以通过这些闲置资金（例如，通过货币市场基金）赚取利差，或者向客户推荐其他金融产品。

因此，FZROX的“零”是建立在富达庞大的金融生态系统之上的。它用一款不赚钱的产品作为流量入口，来哺育整个平台的盈利能力。对于投资者而言，只要我们清楚这一点，并能善加利用，FZROX无疑提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低成本投资工具。

在投资领域，一句古老的格言永远适用：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虽然FZROX的管理费确实是零，但这并不意味着持有它的总成本绝对为零。作为一名精明的价值投资者，我们需要深入探究那些隐藏在“零”背后的细节。

绝大多数总市场指数基金会选择追踪一个公认的、由第三方指数提供商（如标准普尔、CRSP、MSCI）编制的基准指数。例如，先锋集团的总市场指数基金（VTSAX）追踪的是CRSP美国总市场指数。 然而，FZROX追踪的是一个由富达自己创建的指数。这种做法有几个潜在影响：

• 缺乏透明度与可比性： 自建指数的编制规则可能不如第三方指数那样广为人知和受到严格的公开监督。这使得将FZROX的表现与其他同类基金进行“苹果对苹果”的精确比较变得更加困难。
• 潜在的追踪误差： 如果富达的自建指数与主流市场指数（如CRSP或罗素3000指数）在成分股选择、权重调整等方面存在细微差异，那么FZROX的长期表现也可能偏离“市场平均水平”。这种偏离可能为正，也可能为负。这种不确定性本身，可以被视为一种微小的“隐形成本”。

当然，从实际表现来看，FZROX与其对标的主流指数基金表现高度相关，差异极小。但对于追求极致精确的投资者来说，这是一个值得了解的细节。

基金公司通常会将其持有的部分股票出借给需要进行卖空或其他交易策略的机构投资者，并从中收取利息，这部分收入被称为“证券借贷收入”。许多低成本指数基金会将这部分收入的一部分返还给基金本身，从而进一步降低投资者的总持有成本，有时甚至能抵消掉全部的管理费。 根据富达的公开文件，其ZERO系列基金（包括FZROX）所产生的所有证券借贷收入全部归富达所有，而不会返还给基金投资者。这可以被看作是一种机会成本。虽然投资者没有直接付费，但他们也错失了本可以获得的一小部分额外收益。对于规模庞大的基金而言，这部分收入可能相当可观。

FZROX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使用限制：它只能在富达的经纪账户中进行购买、持有和交易。你无法在其他券商平台（如嘉信理财、E*TRADE）上买到它。 这带来了两个潜在的“锁定”成本：

• 转移成本： 如果你未来因为任何原因想要更换券商，你将无法将持有的FZROX份额“实物转移”（in-kind transfer）到新平台。你唯一的选择是卖掉FZROX，将现金转出，然后在新的券商平台重新投资。这个过程可能会触发资本利得税，对于长期持有且获利丰厚的投资者来说，这可能是一笔不小的税收成本。
• 平台限制： 持有FZROX意味着你被“绑定”在了富达的生态系统内。虽然富达是一个顶级的券商平台，但这在客观上限制了你的选择自由。

综上所述，FZROX的“免费”是真实的，但并非毫无代价。它通过追踪自建指数、保留证券借贷收入以及平台锁定等方式，巧妙地实现了自身的商业闭环。对于大多数投资者而言，这些“隐形成本”微乎其微，远远小于传统基金0.5%甚至1%以上的管理费，但了解它们的存在，是做出明智决策的前提。

理解了成本结构后，我们来看看FZROX到底投资了什么。作为一个总市场指数基金，它的目标是用一个篮子装下整个美国股市。

FZROX投资于超过2500家美国公司，覆盖了美国股市超过99.5%的可投资市值。这意味着你买入一份FZROX，就相当于同时成为了苹果（Apple）、微软（Microsoft）、亚马逊（Amazon）等巨头，以及成千上百家正在成长的中小型公司的微型股东。 这种极致的分散化是指数投资的核心优势之一，它能带来：

1. 降低个股风险： 任何单一公司的股价暴跌（即使是市场巨头），对基金整体净值的影响也会被高度稀释。你不会因为踩中一颗“雷”而血本无归。
2. 捕获市场整体增长： 你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行业的崛起或任何一匹“黑马”的成长。只要美国经济和股市的长期趋势向上，你的投资组合就能分享到这份增长的果实。

许多投资者熟悉的是标准普尔500指数（S&P 500）基金，它投资于美国最大的500家公司。与S&P 500基金相比，FZROX的覆盖面更广：

• S&P 500基金： 专注于大型股，约占美国股市总市值的80%。
• FZROX（总市场基金）： 不仅包含S&P 500的所有成分股，还囊括了数千只中盘股和小型股，覆盖了另外约20%的市值。

从历史上看，小型股在某些时期表现会优于大型股。持有总市场基金可以确保你不会错过这些潜在的超额回报，实现了更彻底的市场风险暴露。对于信奉“不要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投资者来说，FZROX提供了一个比S&P 500基金更分散的“美国市场之篮”。

对于遵循价值投资理念的投资者而言，FZROX不仅是一个可行的工具，甚至在很多方面与价值投资的核心原则不谋而合。价值投资的鼻祖本杰明·格雷厄姆（Benjamin Graham）和其最成功的弟子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都曾多次公开推荐普通投资者选择低成本指数基金。

价值投资的第一要义是构建“安全边际”，即以低于其内在价值的价格买入资产。而在基金投资领域，成本就是最确定、最可控的“负收益”。每年省下的0.5%的管理费，在复利的魔力下，经过几十年会变成一笔巨款。FZROX的零费率将成本控制做到了极致，这本身就是为投资者的长期回报构建了一个最坚实的“安全边际”。

巴菲特曾说：“通过定期投资指数基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业余投资者，竟然往往能够战胜大部分专业投资者。”这背后的逻辑是，择时和选股是极其困难的。试图战胜市场，结果往往是被市场战胜，并付出高昂的交易成本和管理费用。 投资FZROX，意味着你放弃了战胜市场的野心，转而寻求获得市场的平均回报。这并非平庸，而是一种大智慧。它让你避免了因追涨杀跌、听信市场噪音而犯下的种种错误，稳稳地获取经济增长的红利。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获取市场平均回报，已经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价值投资强调在自己的“能力圈”（Circle of Competence）内行事。对于大多数没有足够时间、精力、专业知识去分析成百上千家公司财报的普通投资者而言，挑选个股显然超出了他们的能力圈。 在这种情况下，选择FZROX这样的总市场指数基金，是一种非常诚实和理性的决定。它代表着投资者承认自己“不知道”哪家公司会成为下一个伟大的企业，因此选择以极低的成本买下“所有”的可能性。这完美契合了“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的投资哲学。

FZROX是一个强大的工具，但它并非万能灵药。在使用时，请务必牢记以下几点：

1. 核心而非全部： FZROX可以作为投资组合中美股部分的压舱石或核心配置，但不应是你的全部。一个稳健的资产配置方案还应考虑国际股票（以分散地缘政治风险）和债券（以降低波动性）。
2. 平台锁定效应： 请再次确认你是否愿意长期使用富达的平台。如果你有在不同券商之间转换的习惯或潜在需求，那么由平台锁定可能带来的资本利得税问题需要被慎重考虑。
3. 长期主义视角： 指数基金的威力在于长期持有和持续定投，让时间和复利为你工作。不要试图用FZROX进行短线择时交易，那将违背其设计的初衷。
4. 警惕“免费”的诱惑： 不要仅仅因为“免费”就将所有资金投入FZROX。你依然需要根据自己的风险承受能力和财务目标，来决定股票和债券的配置比例。正确的资产配置，远比省下0.03%的费率重要。

富达ZERO总市场指数基金（FZROX）的出现，是资管行业费率竞争白热化的一个标志性事件，也是普惠金融理念的一次伟大实践。它以一种近乎极端的方式，将“成本最小化”这一投资真理呈现在所有普通投资者面前。 尽管围绕它有“隐形成本”和商业策略的讨论，但瑕不掩瑜，FZROX无疑为构建长期投资组合提供了一个无与伦比的低成本基石。对于广大价值投资者而言，它是一个值得认真考虑并善加利用的强大工具，它让我们离“以市场平均成本，获取市场平均回报”这一朴素而伟大的目标，又近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