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德士(Sandoz),一家在全球医药界响当当的百年老店。它并非初出茅庐的新秀,而是从医药巨头诺华(Novartis)体系中独立出来的核心业务单元,专注于仿制药(Generic Drugs)和生物类似药(Biosimilars)的研发、生产与销售。简单来说,山德士就是那位“旧时王谢堂前燕”,如今“飞入寻常百姓家”的医药普及者。当那些昂贵的原研药(Originator Drugs)的专利保护期一过,山德士便会迅速跟进,推出价格更亲民、药效几乎完全相同的替代品,从而在全球范围内提高药物的可及性。它的存在,是市场竞争的必然结果,也是普通人健康福祉的重要保障。
山德士的故事,是一部浓缩的欧洲现代制药史。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886年的瑞士巴塞尔,最初是一家生产染料的公司。然而,它很快就将目光投向了潜力无限的医药领域。在之后的一个多世纪里,山德士通过自主研发和一系列并购,成长为一家全球性的制药企业。 历史的转折点发生在1996年。当时,山德士与另一家瑞士化工及制药巨头汽巴-嘉基(Ciba-Geigy)宣布合并,一家名为“诺华”的医药航母就此诞生。合并后,山德士的名字并没有消失,而是作为诺华集团内部的仿制药事业部继续运营,并成为全球仿制药市场的领军者。 然而,企业如同生命体,需要不断新陈代谢。诺华集团为了更专注于利润率更高、研发投入更密集的创新药领域,在2023年10月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将山德士业务完全剥离,使其作为一家独立公司在瑞士证券交易所分拆上市。这一举动,在价值投资界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对于山德士而言,这意味着它终于可以摆脱“大树底下”的束缚,拥有独立的战略、独立的融资渠道和更专注的管理层;对于投资者而言,一个更加纯粹、更易于理解和估值的投资标的就此出现。
许多人对仿制药的印象可能还停留在“便宜的复制品”上,但这远非山德士业务的全貌。它的生意经,其实是一门兼具规模、技术与智慧的复杂艺术。
仿制药,顾名思义,是“模仿”原研药的产品。当原研药的专利保护到期后,其他药企就有权生产含有相同活性成分、剂量、剂型和适应症的药品。这听起来像是简单的“照方抓药”,但实际上门槛并不低。
如果说传统化学仿制药是“复刻大师”的杰作,那么生物类似药则是“高仿达人”的炫技。这是山德士未来增长的关键引擎,也是其技术护城河的体现。 传统的化学药,分子结构相对简单,像乐高积木一样容易精确复制。而生物药(如单克隆抗体、胰岛素等)是由活细胞或生物体生产的大分子蛋白质,其结构极其复杂、庞大,且具有活性。想要完全一模一样地“复制”它们几乎不可能。因此,监管机构批准的是“类似药”而非“仿制药”。 开发生物类似药的难度和投入,远超传统仿制药:
正是这些高门槛,将大量竞争者挡在了门外,使得生物类似药市场的竞争格局远比传统仿制药温和,产品的利润率也更高。山德士是全球生物类似药领域的先驱和领导者之一,这为其构筑了区别于一般仿制药企的独特竞争优势。
对于遵循价值投资理念的投资者来说,分析一家公司,就像侦探破案,需要透过层层迷雾,找到其内在价值的线索。山德士这个案例,提供了几个经典的分析视角。
投资大师沃伦·巴菲特曾说,他寻找的是那些拥有宽阔且持久的“经济护城河”的企业。山德士的护城河由以下几部分构成:
当然,这条护城河也并非坚不可摧。仿制药市场永恒的降价压力,以及来自印度、中国等新兴市场竞争者的挑战,都是需要警惕的“攻城者”。
分拆上市,是华尔街传奇投资人乔尔·格林布拉特(Joel Greenblatt)在其著作《你也可以成为股市天才》中极力推崇的一种“特殊情况投资”。为什么分拆出来的公司可能蕴藏着机会?
对于价值投资者而言,这种由市场结构性因素而非基本面恶化导致的股价低迷,正是寻找“烟蒂股”或“便宜好公司”的黄金时刻。
投资的硬币总有两面。在看到山德士的潜力的同时,也必须正视其面临的风险:
研究山德士这样的公司,我们能学到什么?
总而言之,山德士(Sandoz)不仅是一家公司,更是一个生动的投资案例。它教会我们如何在看似平凡的业务中发现不凡的价值,如何在市场的喧嚣中寻找结构性的机会,以及如何运用价值投资的原则,去审视一家企业真正的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