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克斯广播公司 (Fox Corporation),常被简称为“福克斯”,是一家总部位于美国的传媒巨头。它并不是你记忆中那个拥有《阿凡达》和《X战警》电影制片厂的庞然大物了。在2019年经历了一场“世纪大分家”后,如今的福克斯已经“瘦身成功”,专注于其最赚钱、最具影响力的核心业务:新闻、体育和广播电视网络。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位武林高手,在卖掉了传家宝刀(电影业务)后,发现自己最厉害的其实是内功心法(新闻和体育内容),于是专心修炼,成了一位更专注、更危险的对手。
要理解今天的福克斯,我们必须回到2019年。那一年,传媒界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交易:迪士尼 (The Walt Disney Company) 斥资713亿美元,收购了传媒大亨鲁伯特·默多克 (Rupert Murdoch) 家族掌控的“21世纪福克斯”公司的大部分资产。 这次收购堪称一次“家产分割”。迪士尼像一个贪婪的购物狂,拿走了皇冠上最闪亮的几颗宝石:
然而,默多克家族并没有“卖身”走人。他们精明地保留了一部分核心资产,并将其打包成一家全新的、独立的上市公司——这便是我们今天所说的福克斯广播公司(Fox Corporation),由鲁伯特的儿子拉克兰·默多克 (Lachlan Murdoch) 挂帅。 留下的这些资产,虽然名字听起来没那么“性感”,但却是真正的“现金牛”:
这场分拆的价值投资逻辑十分清晰:它将一个业务庞杂、盘根错节的媒体集团,拆分成两个更专注、更容易被投资者理解的公司。迪士尼得到了丰富的内容库来填充其流媒体平台Disney+,而“新福克斯”则成了一家专注于高利润率、高现金流的现场直播内容(新闻和体育)的公司。对于价值投资者而言,这种“瘦身健体”的操作,往往是价值创造的开始。
“新福克斯”的商业模式非常纯粹,主要由两大引擎驱动,外加一个面向未来的“奇兵”。
这是福克斯的利润核心,也是其商业帝国中最坚固的堡垒。它就像一座收费站,坐落在信息高速公路最繁忙的路段。其收入主要来自两部分:
这个板块的皇冠明珠无疑是福克斯新闻传媒 (Fox News Media),它不仅包括了收视率一骑绝尘的福克斯新闻频道,还包括了福克斯商业新闻网 (Fox Business Network)。无论你是否认同它的观点,从商业角度看,它成功地将一个特定群体的声音转化为了无与伦比的商业价值。 此外,福克斯体育 (FS1, FS2) 也在这个板块中,虽然在与行业巨头ESPN的竞争中处于追赶者地位,但它手握大量体育版权,同样是创收的重要力量。
这个板块主要包括福克斯广播公司(那个家喻户晓的FOX logo)和它在美国各地拥有的29家地方电视台。与有线电视不同,广播电视网是免费向公众播放的,其收入几乎完全依赖广告。 你可能会问,在人人都在看Netflix的时代,广播电视网还有什么价值?答案是:现场直播(Live Events)。 福克斯深谙此道,并将战略重心牢牢地钉在两样东西上:新闻和体育。尤其是体育,福克斯手握美国体育界的“核武器”——国家橄榄球联盟(NFL)的转播权。在当今这个可以随时快进、跳过广告的时代,只有像“超级碗”这样的顶级体育赛事,才能把数以千万计的观众雷打不动地“摁”在电视机前,实时观看,并(被迫)收看其中的广告。这种“DVR免疫”的特性,让现场体育内容的广告价值不降反升。 同时,拥有并运营地方电视台也至关重要。这不仅让福克斯能直接从地方广告市场中分一杯羹,更重要的是,在与有线电视运营商谈判时,这些地方台成了重要的谈判筹码,形成了“捆绑销售”的优势。
在“流媒体战争”打得如火如荼,Netflix、Disney+等巨头为争夺付费用户而一掷千金时,福克斯却走了一步险棋,或者说是一步妙棋。2020年,它以4.4亿美元收购了Tubi。 Tubi是什么?它是一个免费、靠广告盈利的流媒体服务(商业模式简称AVOD或FAST)。你不需要付一分钱订阅费,只需忍受一些广告,就能观看海量的电影和电视剧。 这步棋的高明之处在于:
Tubi的快速增长,证明了福克斯这步棋的前瞻性。它像一名游骑兵,在正面战场之外,为福克斯开辟了第二战场,对冲了传统电视业务下滑的风险。
福克斯与全美各大有线电视和卫星电视分销商(MVPDs)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恐怖平衡”。由于福克斯手握“必看”内容(新闻和体育),分销商不敢轻易将其下架,只能接受其逐年上涨的联属网络服务费。这本质上是一种“收费桥”模式——无论经济好坏,只要人们还看电视,福克斯就能稳定地收取过路费。
与需要投入巨资拍摄电影、电视剧的迪士尼或奈飞不同,“新福克斯”是一家相对“轻资产”的公司。它的主要开支是购买内容版权和支付员工薪水,而不需要承担电影大片票房失败的巨大风险,也不需要建设和维护庞大的电影制片厂。这种商业模式带来了更高的利润率和优秀的资本回报率 (Return on Capital),使其成为一台名副其实的“现金流机器”。
当然,没有一家公司是完美的。作为投资者,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福克斯面临的风险和挑战:
福克斯依然是一家带有浓厚家族色彩的公司。默多克家族的绝对控制权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它能保证公司战略的长期性和稳定性;另一方面,也可能带来公司治理上的风险,以及“宫斗剧”般的继承问题对公司运营的干扰。鲁伯特·默多克在2023年宣布退休,将权杖交给了拉克兰,但未来的权力格局仍值得持续关注。
福克斯新闻的巨大成功,也源于其鲜明的政治立场。这为其带来了铁杆粉丝,但也使其成为另一部分民众和广告商攻击的目标。近年来,围绕其新闻报道的争议和法律诉讼(如与Dominion投票系统的官司)给公司带来了巨大的财务和声誉损失。这种“走钢丝”的模式,未来仍可能引爆新的危机。
这是整个传统媒体行业共同面对的“慢性病”。随着越来越多的观众放弃昂贵的有线电视,转向更便宜、更灵活的流媒体服务,福克斯赖以为生的“联属网络服务费”模式正受到根本性的冲击。尽管Tubi的成功部分对冲了这一风险,但有线电视网络这头“现金牛”还能挤多久的奶,是所有投资者心中最大的问号。
研究福克斯广播公司,普通投资者可以得到几点宝贵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