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里·佩奇(Larry Page),全球最知名的科技公司Google的联合创始人,及其母公司Alphabet的缔造者之一。他不仅是一位卓越的计算机科学家和工程师,更是一位深具远见的企业家和思想家。对于价值投资者而言,佩奇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投资大师,但他创立和管理企业的方式,以及他对未来科技趋势的思考,蕴含着一套独特的、极具启发性的“佩奇式”投资哲学。理解佩奇,就是理解如何识别那些致力于通过技术创新解决重大问题、拥有长期主义思维,并最终可能重塑世界的伟大公司。他的职业生涯本身就是一部关于如何发现、培育和释放巨大商业价值的教科书。
每一位改变世界的梦想家,似乎都有一个不起眼的车库作为起点。拉里·佩奇的故事也不例外,但他的“车库”里堆满的不是杂物,而是改变信息获取方式的宏伟蓝图。
1995年,在斯坦福大学 (Stanford University)的博士生项目中,佩奇遇到了他未来的合作伙伴谢尔盖·布林 (Sergey Brin)。当时,互联网正处于信息爆炸的黎明,但如何从浩如烟海的数据中找到最有价值的信息,却是一个巨大的难题。当时主流的搜索引擎大多通过计算关键词出现的次数来排序,结果往往差强人意。 佩奇提出了一个革命性的想法,这个想法的灵感来源于学术论文的引用机制:一篇论文被引用的次数越多,尤其是被高质量论文引用的次数越多,其权威性就越高。他将这个逻辑应用到网页上,创造了著名的PageRank算法。该算法的核心思想是:一个网页的重要性,取决于链接到它的其他网页的数量和质量。 这对于价值投资者来说是一个绝佳的隐喻。在投资世界里,一家公司的真正价值,不应仅仅看其股价的短期波动或市场的喧嚣(相当于网页关键词的简单重复),而应看其基本面——它的产品是否被高质量的客户(权威网页)所信赖,它的商业模式是否能吸引到稳固的合作伙伴(高质量的链接)。PageRank的诞生,从一开始就为Google注入了追求“质量”而非“数量”的基因。 与此同时,佩奇和布林为公司定下了著名的非正式座右铭——“不作恶 (Don't be evil)”。这句看似简单的口号,在当时代表了一种对用户承诺和商业道德的坚守,也为公司未来的文化和品牌形象奠定了基石。在今天越来越重视ESG (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的投资环境中,这种对企业价值观的早期关注,无疑是其长期成功的关键因素之一。
佩奇曾两度担任Google的CEO。第一次是在公司初创时期,第二次则是在2011年,他从经验丰富的埃里克·施密特手中重新接管了帅印。重返CEO职位的佩奇,展现了一位顶级产品经理的偏执与远见。 他大刀阔斧地砍掉了许多非核心项目,将公司的精力重新聚焦于少数关键产品上。他要求团队追求的不是10%的改进,而是“10倍好”(10x better)的突破,这种思维后来被称为“登月思维”(Moonshot thinking)。他坚信,只有创造出比现有方案好上十倍的产品,才能真正吸引用户,并建立起难以逾越的壁垒。 在他的主导下,Google在移动互联网时代取得了决定性的成功。对Android的早期收购和大力扶持,使其成为全球市场占有率最高的移动操作系统;对YouTube的收购,则让Google牢牢抓住了视频社交的浪潮。这些看似“昂贵”的收购,在当时都充满了争议,但事后证明,这正是佩奇基于对未来趋势的深刻洞察而做出的卓越资本配置 (Capital Allocation)决策。他用行动告诉投资者:一家优秀的公司,其管理者必须是优秀的资本分配者,敢于为长远的未来下重注。
如果说佩奇的前半段职业生涯是打造了Google这部强大的印钞机,那么他的后半段则致力于构建一个能够持续创新的“永动机”。他的一系列战略决策,为投资者提供了一套独特的、用于评估科技企业的思维框架。
佩奇在评估一项新业务或一笔收购时,常常会问一个简单而深刻的问题:“这是人们每天至少会使用一两次的东西吗?它能改善人们的生活吗?” 这就是著名的“牙刷测试” (Toothbrush Test)。 这个测试的精髓在于,它直指商业模式的核心——高频和刚需。一个能通过“牙刷测试”的产品,意味着它深度融入了用户的日常生活,具有极强的用户粘性。这种粘性本身就是一条深刻的护城河 (Moat)。当用户习惯了每天使用你的产品,就像习惯了每天刷牙一样,他们转换到其他产品的成本就会非常高。 对于投资者而言,“牙刷测试”是一个非常实用的工具:
从Google搜索、Gmail、Chrome浏览器到Android系统,佩奇亲手打造或主导收购的产品,几乎都是“牙刷测试”的完美范例。
2015年,佩奇做出了一个震惊业界的决定:将Google重组,成立一家名为Alphabet的母公司。 这一举动堪称公司治理史上的神来之笔。他将原来的Google业务(搜索、广告、YouTube、Android等)作为一个整体子公司保留下来,这部分业务成熟、盈利能力强,是公司的现金牛。而将那些充满想象力但短期内无法盈利的“登月项目”,如自动驾驶汽车(Waymo)、生命科学(Verily)、抗衰老研究(Calico)等,作为独立的子公司,与核心业务并列置于Alphabet的架构之下。这些业务被统称为“Other Bets” (其他赌注)。 这一结构设计的妙处在于:
Alphabet的诞生,是佩奇对“如何在大公司内部保持创业精神和创新活力”这一世界级难题给出的答案。它告诉投资者,一个优秀的公司架构,应该能平衡好“现在的利润”和“未来的增长”。
从创立Google的第一天起,佩奇就对华尔街的短期思维嗤之以鼻。在Google上市时的《创始人信函》中,他和布林就明确表示:“Google不是一家常规的公司,我们也不想成为这样的公司。”他们强调,公司将专注于长期发展,不会为了迎合季度的盈利预期而牺牲长期的创新机会和用户体验。 这种对“长期主义” (Long-termism)的极致追求,贯穿了佩奇的整个职业生涯。他愿意在无人驾驶、人工智能、生命科学等领域投入数百亿美元,即便这些领域可能在十年甚至更长时间内都无法带来回报。他相信,解决足够大的问题,回报自然会随之而来。 这与价值投资的鼻祖本杰明·格雷厄姆 (Benjamin Graham)所说的“市场短期是投票机,长期是称重机”的理念不谋而合,也与沃伦·巴菲特 (Warren Buffett)和查理·芒格 (Charlie Munger)所倡导的“购买优秀的企业并长期持有”的策略精神相通。佩奇用实践证明,真正驱动企业长期价值增长的,不是精美的财务报表,而是持续创造价值的能力。
作为一名普通投资者,我们或许无法直接投资佩奇正在孵化的下一个“登月项目”,但他的思想和实践为我们提供了识别未来赢家的宝贵线索。
佩奇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源于他作为创始人的身份。创始人通常对公司怀有深厚的感情和长远的愿景,他们更愿意像“主人”一样思考,而不是像“管家”一样只关心短期业绩。投资一家由创始人或具有“创始人精神”的管理者领导的公司,往往意味着你与一群最有动力、最着眼于未来的人站在一起。
在你分析一家公司时,不妨问问自己:它的核心产品或服务能通过“牙刷测试”吗?人们真的每天都需要它吗?它解决了什么根本性的问题?这个简单的测试能帮你快速过滤掉那些商业模式脆弱、缺乏用户粘性的公司,从而聚焦于那些真正具有持久竞争力的企业。
Alphabet的结构为我们展示了一种理想的成长型公司模型:一个强大而稳定的核心业务提供源源不断的现金流,同时用一部分利润去投资一系列高风险、高回报的创新项目。这种“非对称押注” (Asymmetric Bets)的策略,使得公司既有稳固的基本盘,又有无限的想象空间。寻找那些懂得如何平衡“守成”与“进取”的公司,你可能会发现下一只伟大的成长股。
拉里·佩奇的一生都在推动技术颠覆。他的故事提醒我们,在科技日新月异的时代,没有任何护城河是永恒的。作为投资者,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思考我们投资组合中的公司是否会被新技术所颠覆。反过来,我们也应该积极寻找那些正在利用技术创造新市场、颠覆旧格局的创新者。佩奇本人就是从颠覆者(挑战雅虎等早期搜索引擎)成长为被挑战者(面临来自社交媒体、人工智能等新模式的挑战),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部生动的商业进化史。 总而言之,拉里·佩奇虽然不是一位在公开市场交易的投资家,但他是一位顶级的“商业价值创造者”。他的远见、他对创新的执着以及他构建商业帝国的方式,为所有希望通过投资分享时代发展红利的价值投资者,提供了深刻而持久的启示。